March 29, 2006
女生與男生的故事
就稱他們為女生與男生好了。
先認識了女生。當初，決定參加一個網路工作計劃，也一頭栽進了網路世界 (我在想，如果沒有答應那份義工，就沒有今天寫部落格的我吧？)。我是那個計劃的主持人之一，女生是義工之一。計劃開工之際，我人在北美，所有的事靠留言版聯絡。每次進網站，總會顯示女生還在站上。也是個夜貓網路族 (上網以後的我)。
後來回台灣，網路工作群決定見個面。一群素昧平生的人在高雄吃了頓不尋常的「全牛餐」(你想得到的部位都囊括在內！)。吃完飯以後，老家在高雄的女生帶我們去一間餐廳喝咖啡吃點心。那家店的理想是給身心障礙朋友有工作的機會，同時也販售他們作的一些小手工。她看起來熟門熟路的，還跟店裡的人打招呼，原來是他們教會開的。
工作繼續進行，大夥見面之後，更熱絡了。留言版上天南地北無所不談。回到北美，下午時分 (台北的凌晨)，依然看見女生賴在網上不肯走。有一天，她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是apple butter。她正在籌畫下一次的網聚要吃什麼。
下次再回台灣，我問她怎麼把apple butter拿給她。
你不是去神學院上課嗎？女生說。我男朋友在神學院唸書。
我怎知你男友是哪一個啊？
很容易啦，有個坐輪椅的就是他。你絕對不會找不到。她開玩笑說。
我記得那個男生。的確，一個坐輪椅的人是很「出眾」。而且，女孩告訴我的當下，我的直覺反應是很多「正常人」會有的「不正常」的想法：她一個「正常」人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坐輪椅的。我為著自己的「正常人」的「不正常」反應感到極其羞愧。
與男生見面了。一歲半得了小兒麻痺症，因為脊椎側彎，五年內動了四次脊椎手術，從可以走，開到一定要坐輪椅。但臉上堆著爽朗的笑容，嗓門也大。看起來，他的快樂不太像是刻意裝出來的 (基督徒的「要常常喜樂」的塑膠笑臉)。以後，網路工作群有幾次網聚，他也陪著女生出席。我發現，男生有著一般殘障人士少有的健康心理，而且比起很多身體「正常」的人，心理還要健康。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身體不方便的朋友，慢慢學會以平常心對待他們，不用刻意表示自己「關心」殘障人，而作些矯情的表現，當然更不可用什麼所謂要不得的「正常」與「不正常」來區分。
以後熟起來了，我們大夥還會「利用」他。譬如說，有次一起去吃「喜多屋」的下午茶。我夾在一群蝗蟲中間，想要拿生蠔，但是功力顯然略遜一籌，去了幾次都空手返回。男生說，看我的。不一會，他拿了一大盤鮮美的生蠔回來。幾次去，都是攻無不克，太令我們羨慕佩服，於是打起他的主意，決定以後吃喜多屋，一定要請他一起出來，真是司馬昭之心。
去年，我們三人一起去逛美食展。那天發現了他的電輪椅有兩個附帶用處。沿途女生不時站在輪椅後面，像坐碰碰車似的。另外，大家買的紅酒、零食全都掛在他的椅背兩旁 (照片為證)！又開他玩笑。除了可以幫我們搶生蠔，還可以作宅急便咧。那天三個人從清酒喝到紅酒喝到大陸的白酒，雖然都是淺酌，但是累積起來也很可觀，走出會展場地，已經飄飄欲仙了。
去搭捷運的時候，從鏡頭看出去，兩個人身影與前面伸展的路。路，容或漫長，間或辛苦，然而是可以一起走的路，值得。
p.s 認識女生與男生的各位朋友，如果要留言回應，請不要提他們的名字、暱稱、網路ID。就讓認識的人會心一笑，讓陌生人知道有這麼一則故事吧。
